互聯網行業，人人都是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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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辦公室奇葩說 ID:office78
作者|涼一
這個世界上有一群人叫甲方，也有一群人叫乙方。
在比互聯網圈子更大的圈子里，提出需求的人不一定是產品經理。他可能是品牌主，可能是開發商，甚至可能是頭上頂著問號的NPC。
我們把提出需求的人稱之為甲方，解決需求的人稱之為乙方。
有需求的地方不一定有乙方，有錢的地方才有。
一、我是一個做設計的
你也曾天真的認為當設計師就是每天畫畫圖，做做海報，但是不管怎么說也算是沉浸在藝術的殿堂。
但是大學時你發現了第一個煩惱，總有朋友讓你給幫P個頭像畫個logo什么的。有時候閑著無事又礙于關系不錯就免費給做了，沒想到的是，后來不幫忙了他們還翻臉。
斗米恩，升米仇，老祖宗說得一點都沒錯。
你開始小心提防著朋友圈里的伸手黨。你甚至把個性簽名都換成了「要設計，先投幣，人民幣的幣。」
工作以后你才發現，有比伸手黨們更難伺候，那就是甲方爸爸。
工作內容遠不是畫圖軟件PS、AI這些，你還要練習如「如何在38個版本之內讓甲方滿意」「甲方到底是他媽什么意思」「如何與甲方撕逼」等一系列的技能。
在這些事兒面前，為了畫一張圖在電腦前坐好幾天不睡覺，坐出痔瘡來都算不了什么。
接活兒時甲方永遠只有一個需求：「高端大氣上檔次」，可一萬個甲方有一萬種高端的感覺，其中八千個還特別low。
“要大氣！不夠大氣啊！要內涵！不夠內涵啊！”
“要有設計感啊！把這些字弄個漸變色！加大！加粗！突出！”
“我要大氣在大氣一些懂嗎！不不不是這種感覺！我要的是那種！我要一個圓 但又不讓別人看出那是個圓 ”
“logo大一點再大一點！”
……
改稿是日常，可改了五十七個版本，甲方爸爸最后說「哎，我覺得你挺認真的，但還是用第一稿吧」……
你強行忍下去了差點中出的怒火，微笑著說「您說的都對」，轉身吞了顯示器的心都有。
在踩了好幾次坑之后你才終于狠下心，沒有預付款不干活兒，不結完尾款不給源文件，朋友介紹來的活兒不談好價格也不干。
對，再好的朋友都不行。
有時候有些話你覺得不方便當面說，就直接發朋友圈了：「你看天上的云，像不像你欠我的尾款？」
二、我是一個做廣告的
畢業之前一個月你拿到了某 4A 公司的實習 Offer，你覺得很高興，你終于要實現你的夢想了。
HR 姐姐非常溫柔，「這個月已經沒有入職名額了，不過你可以從實習生開始做，過一段時間有名額了你就有機會轉正了！」
你心里想著有實習機會也很好，自己一定能做出非常牛逼的廣告來。
你滿懷期待，你想在這家服務幾百家 500 強的 Agency 做出全世界都看得到的 Campaign，寫出價值幾十萬一句的 Slogan。
一天 50 塊有什么大不了的？誰實習能掙錢呢？我要的是平臺！是夢想！服務的是梅賽德斯和奧迪！
進去了一個月之后你才發現，你以為 freelancer 指的是自由職業，萬萬沒想到這里的 free 說的是免費。
沒有門卡、沒有郵箱、沒有五險一金、沒有工資、沒有體檢……
除了 4A 公司的 title 你可能是所有同學里混的最慘的，而且現在4a還特么被黑得最慘。
你連抽獎機會都沒有，加班倒是次次都有你的份兒……
你頂著臨時工的頭銜，背著正式員工的鍋，還總是心懷希望憧憬著下周一定能轉正。
HR 總是說 Headcount 已經在批了，馬上就能轉正了。
可你都 free 了五個月了，不要說轉正了，連工資都沒結過。
可是在金寶街的華麗大廈，腔調必須不能丟。你穿著 ZARA 的連衣裙，某寶淘來的鞋子，挎著分期 24 個月的 prada 包包，不免息你都不敢剁手。
永遠拿著最新最大的 iPhone，出門必須用天生驕傲的 uber，一群中國同事圍在一起講話必須也得彪英語：新來的 Leader 真是個 bitch！把我的時間全部 book 走了！太 nonsense 了！我們去吃個 brunch，回來再 brainstorming 吧
黃太吉在你看來就是帝都的沙縣小吃，可你回到了家里連黃太吉都舍不得吃。別人以為你們干廣告的天天拽 4A 腔洋氣得不行，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們其實都是流水線張全蛋。
熬了一年，你終于轉正了，從此可以理直氣壯地享受免費水果，每個月見一次一個只夠你在昌平勉強生存但是好歹叫做工資的東西。
公司看著確實高大上，但這一年來你變得越來越苦逼了。加班加的越來越嚴重，活得越來越憋屈，人生越來越艱難。
白天壓力大，咖啡當水喝；晚上莫名焦慮，不喝酒睡不著。
你曾經以為彈性工作制是人權的體現，后來你才發現是領導們為了模糊你生活和工作的界限放出的煙霧彈。
你白天陪著客戶吃喝玩樂陪聊天，晚上回到家就趴桌子上寫稿寫到凌晨兩點，去看個電影看個病都得隨身背著你的 Macbook。
周五晚上你打扮妥當，在三里屯還沒掀起 Friday night 的蓋頭來，忽然甲方那邊來了需求，你只能火急火燎打車公司接著加班。
互聯網公司的同學總在抱怨自己 996，可他們根本不知道一天24小時都賣給公司是什么樣的感受，更何況互聯網圈的工資還比你高的多。
一邊幫甲方爸爸寫著“打破平淡，我拒絕朝九晚五的生活”，一邊在心里罵爹：特么「朝九晚五」不是相當于放假嗎？
最奇葩的事兒是上周遇到了一個甲方，提需求的時候說讓我務必要寫出「北歐風格的文案」，可你想了半天，自己好像只會寫「大馇子粥風格」和「驢肉火燒風格」，「鹵煮風格」都還沒修煉成型呢。
三、我是一個做建筑的
在還沒有畢業的時候，其他同學上課帶書帶筆，你們上課扛畫板背顏料。
畢業了以后你發現，也許你們是專業和工作差異最大的行業，在學校的時候做的天馬行空的方案在工作中是沒用的。
在學校你聽老師說：“一切技術問題都是可以被解決的，你們要有才華！要有創造力！要有情懷！要做出有生命力的設計！”
參加工作之后立刻被啪啪啪打臉。
有創造力的圖紙變成了甲方看一眼就會丟掉的垃圾，所有的方案必須有限考慮可實施性。
畢竟甲方是要賺錢的，不是要上天的。
你剛工作的時候覺得最痛苦的事兒是熬了好幾個夜通了好幾個宵趕出來的東西，甲方一句不好就得全部推翻重來。
后來慢慢適應了，你覺得更痛苦的事兒是爸爸們總愛在周五給你布置作業，「我們做一版調整吧，下周一我們碰一下。」
真的能不能一口氣把痛苦的事說完？好歹大老爺們給死個痛快吧！
不行，還有比周五布置作業更痛苦的：畫圖畫到一半公司突然停電，連保存的機會都不給你，不好意思前面那些痛苦就算白來一次，去特么的命運比甲方爸爸更絕情。
平時家人朋友也經常會問工作怎么樣生活怎么樣，你也只能苦笑。
你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們，你是一個設計別人生活的設計師，可你忙到沒有自己的生活；你是一個設計千萬個房間的建筑師，可你自己連一個衛生間都買不起。
他們問你要不要讓孩子報考建筑類專業的時候，你得教他們辯證地去看待這個問題，視孩子具體情況而定。如果孩子是親生的就不要去了，但如果不是親生的也不一定得這么殘忍的。
四、我就是一普通員工
看著乙方們這么苦逼，你可能覺得看的還挺過癮。
平時安安分分過日子，除了工作也不需要考慮任何私活兒。下班之后的時間都給了生活，雖然賺的錢少了點，但是好歹日子過的還算舒心。
可你也遇到過老板休息時間給你打電話，老板說下周開始996你也只能乖乖周六起來上班。
在職場里，我們人人都是乙方。
在你畢業之后跟第一家公司簽訂了勞動合同的時候，你就成為了一個乙方。而你的老板，就是你的大甲方。
在小公司上班，你的上司可能學歷不如你，專業不如你，甚至一點都不靠譜，你也只能默默忍受 ta 的脾氣，低著頭說『是是是，對對對。』
在大公司上班，你可能面臨著及其嚴苛的會議條例，開個會，尿都要憋爆了，你也得忍著，要不一個不留神老板就讓你回家吃土去了。
那些因職位、因資歷而不得不低下的頭，那些因角色站位而受到的毫無緣由的侮辱；
那些“必須要像個不動聲色的大人了”而不敢發泄的委屈，那些“你要明白這就是游戲規則”的不公平；
那些從“職場拼搏你最想告誡十年前的自己”的每個字中讀出的百忍成鋼，是你每時每刻擦肩而過的陌生人，也是每時每刻都沒放棄的，你啊。
哪有那么多年少氣盛，哪有那么多撕來撕去。
有時候想想，當個乙方也挺好。
當個乙方不用承擔風險不用正面剛資本，管他寒冬不寒冬。
當個乙方可以和除了數字之外的符號打交道，還有圖片和文字。
當個乙方算是把才華可以傾注在一個地方，就像人們說的人生價值一樣。
當個乙方才知道什么叫真特么苦逼啊，和臥槽我特么方案過了的快感。
當個乙方也挺好，說不定比起我們光出力來說，出錢又出力人前張牙舞爪的甲方爸爸也在黑夜里偷偷哭泣。 而且你以為的甲方爸爸，在他的老板面前他也只是個乙方。
……
案子過了時的快樂和成就感，也是真真切切地存在。
無關情懷，夢想，改變世界
還是那句話，
世界上最大的英雄主義，
就是在看清生活的本質之后，
依舊熱愛生活。
生活不易，搵食不易，
愿你能堅持自己的英雄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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