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節課困局


          Warning: Invalid argument supplied for foreach() in /data/cxweb/www/gupowang.com/public/article/view.html on line 71
          3年前
          三節課可能并沒有朝著更積極健康的方向發展。
           
          “就在年底,工作大群的人數突然從400多人變成140多人,第一層做C端業務的全部搬空了,只剩下一個slogan,上面寫著‘三節課和你在一起一輩子’這種話,我就覺得呵呵。”三節課員工楚飛告訴Remix計劃(ID:remixjihua),看著已經變成直播間的第一層樓和印著slogan還沒來得及撤換的桌布,楚飛的嘲諷里夾雜著無奈。
           
          此圖為三節課五周年合照,時間2020年11月,或許照片中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想到,他們中2/3的人將會在兩個月后離開。
           
          2021年3月15日,三節課創始人黃有璨宣布離開三節課。黃有璨是三節課的招牌,也是運營人心里的白月光,2015年曾因一篇刷屏紅文《豆瓣十年,一個典型精英社區的起伏興衰》,被豆瓣投資人找到,并請教豆瓣未來的可能性。
           
          認知到文字的力量后,黃有璨不斷復制爆款的邏輯,引導輿論,行業認可度日益提高,其暢銷書《運營之光》被列為產品經理和運營人群必讀書籍。
           
          “好多人報運營課,是看老黃而不是三節課。”林晨說。林晨既是三節課的學員,也是前助教。
           
          業務轉型、大規模裁員、創始人離開……對公司而言,這是要推倒重來的架勢,有三節課員工在職場社交平臺脈脈上爆料,“黃有璨對賭失敗被趕走”。
           
          不過,黃有璨否認了。
           
          2021年3月15日,黃有璨在自己的公眾號里,寫了一篇名為《一段5年的創業旅程結束了》的文章,正式宣布離開三節課,順帶掛了一個招聘信息,并解釋離開的原因:
           
          “作為這家公司的聯合創始人,仍然會祝福三節課,并保持與三節課的長期合作伙伴關系……這里,沒有撕逼,沒有八卦,也沒啥特別狗血的黑幕。”
           
          黃有璨離開是否有貓膩?三節課的業務為什么全部被砍?放棄了自家最能打的產品,三節課想做什么?帶著這些問題,我們來回溯一下三節課的歷史。
           
          三節課發家史
           
          2014年,三個有經驗、有眼光、有干勁的年輕人一見如故。
           
          左起:黃有璨、后顯慧、徐財星(布棉)
           
          后顯慧在百度做過產品架構師,布棉在趕集網做過產品總監,他們和在第九課堂做運營總監的黃有璨發現,產品經理的課程太火了,兩天的課程,2000塊的不菲收費仍然每期課程爆滿,供不應求。
           
          2015年“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口號掀起了創業熱潮,一時間對于產品經理和互聯網運營的需求激增,但大學不培養這類人才,三人發現了機會,快準狠地切入了這個垂直賽道。三節課每周開放50個報名名額,最快的一次25秒被搶光。據報道,2017年三節課已實現千萬級營收,并持續保持300%的增速。
           
          首先,三人研發出了一套系統的框架和方法論,填補掉產品和運營培訓領域的空白。方法論本身是普適性的,遇到類似的情況,遵循確定的框架,就算解決不了問題,也是解決問題的切入口。
           
          如同咨詢行業要求分析師3到5天內熟悉一個陌生行業,如火如荼的產品和運營領域急需一套可以讓新人遵循的模板。“他告訴我一個方法論,我遇到類似的情況只要follow他的steps就可以了。”某互聯網大廠員工在接受三節課線下一天的運營培訓后告訴remix計劃。
           
          其次,使用“助教模式”,讓學員以“寫作業”的方式實踐課程中的理論,助教會幫助學員持續優化作業直到全優通過。助教重服務,屬于托管性質,學員上課1小時,寫作業就要4-5小時。“一個助教負責20個左右的學員,經常批作業批到頭禿。”林晨說。
           
          助教模式是三節課成功的核心原因之一。助教的挑選非常嚴格,基本是三節課的老學員,并且作業成績優異者才有機會被聘為助教。林晨說,做一個月助教可賺到1000~2000元錢。
           
          公司賦予助教對課程很強的把控權力,2019年高峰時,三節課有2000多個助教(累計數據),“我以為我的作業是老師改的,原來是助教,那助教的水平可以啊”,某大廠員工告訴remix計劃。高質量的批改和交付也撐起了三節課的口碑。
           
           
          2019年5月,三節課完成B輪1.3億元融資,這是過去3年來在新職業教育領域內規模最大的單筆融資。三位創始人摩拳擦掌,準備拓展課程品類,實現用戶增量。這次融資,也是“黑料”中爆出黃有璨參與對賭但被正主否認的那一次。
           
          口碑營銷終究有限。黃有璨在2019年3月接受媒體訪談時表示,“即便像三節課這樣擁有口碑、自然增長每個月能達到20%的公司,到了一定階段也依賴于外部的渠道去獲取流量。目前在線教育行業平均獲客成本5000元左右的情況下,三節課的獲客成本也需要300元左右。”正課價299元的三節課,面對300元的獲客成本,無利潤可言。
           
          因為獲客艱難,三節課開始嘗試廣告投放,“包下了地鐵四號線”的文章傳遍網絡。
           
          只不過,廣告學員和口碑學員相比,質量明顯下降。林晨2019年初開始在三節課新媒體P1擔任助教,在前幾期的班級中,班級群的氣氛十分活躍,關系也很融洽。
           
          但是到了2019年底的班期中,林晨明顯感覺到學員積極性很低,社群中的互動都很難做。學員不積極,畢業率和優秀率會受到影響,“說白了就是高質量的‘韭菜’都割完了”,三節課的口碑開始滑坡。
           
          事情還在持續變糟。
           
          內外交困的三節課不斷孵化新課程和新的服務模式,比如直播,期待用戶增長,結果導致老課的維護和更新缺乏人手。三節課的核心課程迭代周期一般是6到8個月,作業的迭代周期更短,1到2個月。
           
          但2019年開始,包括林晨在內的助教發現,即便提交了反饋,課程和作業也長時間不更新。三節課將大部分的人力都放在了新課開發上。林晨說,“2019年初我就失望了,我去三節課反饋了一下午問題,別的不說,幾個錯別字總能改吧,也不改。”
           
          面對獲客難、新來用戶質量差、公司減少精力在原有課程迭代上等一堆爛攤子,三節課決定換套打法。
           
          快起,快落
           
          “知識付費和教育有本質區別,知識付費是個內容產業,它交付給用戶的僅僅只是內容,而教育交付給用戶的東西是結果,比如能力獲得提升。”黃有璨經常被邀請參加知識付費的論壇,并發表類似言論。
           
          黃有璨的意圖很明顯,他要扭轉大眾認知,三節課干的不是知識付費,而是教育,他們要做“新職業大學”。將核心的產品和運營課程下架后,三節課開始主力打造啟航和操盤手的課程。
           
          “你來三節課上學,我就保證你就業,進不了大廠,給你退學費。”這對用戶而言有致命的吸引力。“我當時負責啟航班,學費5000元,一年大約有5000個學員參加,算算流水就2500萬。”全程參與“啟航班”的林晨向Remix計劃估量。
           
          黃有璨“保就業”的信心從哪兒來?
           
          Remix計劃發現,三節課之所以敢“保就業”,是因為能參加“啟航班”的并非一般人。他們會對學員進行篩選,如果不合適,便進不了啟航班。一本院校在大城市的畢業生才是他們的精準用戶,而他們,就算沒有三節課,不少人也可以進大廠。
           
          “在2019年底的‘有可能大燴’上,黃有璨要推出啟航和操盤手時候,我們就在吐槽,被開除出目標用戶群體了。”林晨說。
           
           
          出口端“保就業”,入口端“挑學員”,提高用戶質量、確保交付結果,邏輯上似乎可以跑通,三節課的口碑或許有得救。
           
          沒想到落得和2019年一樣的結局。
           
          啟航計劃從一開始“保就業”,到后期變成“我給你三次大廠內推機會,過不過看你自己”,標準逐漸降低,“用戶質量下滑得厲害,后面一個200人的班,能全優通過的大約40人,我在做助教幫助學員模擬面試的時候,都是一問三不知。”
           
          歷史為什么再次重演?
           
          通過對公開材料的梳理,Remix計劃推斷黃有璨的邏輯是這樣的:想來上課的用戶沒有大廠經驗,來學三節課就有了,三節課告訴你大廠怎么做事,并給你留作業,有了在三節課學習的經驗,寫到簡歷中,你就可以跳進大廠。
           
          但問題出在最開始,什么樣的人會被吸引來聽課?是小廠或剛畢業的人。
           
          從人數比例來看,大部分人本身無緣大廠;從實操性來看,學會了這套方法論后,小廠員工根本沒有能力用。比如,三節課教學員怎么運作100萬粉絲的社群,但大部分學員手上可能連1000個粉絲都沒有。
           
          “90%的人一輩子沒機會進大廠,三節課的很多課程都以大廠為案例介紹的,小公司哪兒來的大廠資源和資金。”三節課另外一位助教告訴Remix計劃。
           
          林晨發現,2021年1月,助教群里的正式員工全部退群了;年后,有學員想要報課,首頁課程也下架了。不久,助教群里就丟出了一個驚天炸雷,“黃有璨對賭失敗,引咎辭職”。
           

          三節課的用戶組建了很多私底下的小群,林晨曾說,三節課對他來說最大的收獲不是課程內容,而是認識到一批志同道合的人。
           
          面對黃有璨在文章里的否認,林晨認為,“丟人的事情不說正常啊,他2019年其實挺不理智,燒了很多錢”。
           
          有從業者告訴remix計劃,2019年5月,三節課接受了1.5億的巨額融資,但是roi(即投資回報率)沒打平,在投資人的壓力下投放明顯增加,后期運營沒有跟上,導致口碑滑坡。
           
          在問及是否愿意跟著黃有璨繼續干,林晨持悲觀態度,“參考隔壁師北宸、池騁、龔焱的情況就知道了,老黃管理過幾百人的大團隊,怎么可能耐得下心來再去磨課程呢?”
           
          師北宸是鳳凰科技前主編,池騁曾經是插座學員的名牌講師,龔焱以“龍共火火”聞名,先在三節課做課,后在美麗說和學霸君擔任新媒體負責人。
           
          三人都在知識付費的風口后期跳出來獨立創業賣課,曾經激起了一些浪花。據說,池騁現在經常一大早跑到咖啡廳工作,但也沒啥起色,到現在也未見到新課出現在市場上。
           
          “前兩年只要課程有特點就可以大賣,現在不行了,都要能用,要效果。”林晨說,黃有璨在三節課都失敗了,獨立出來創業又能依靠什么成功呢?
           
           
          困于何處?
           
          2020年在疫情、資本、技術等各方力量的加持下,教育公司都在圈地跑馬,企圖占領這個賽道。不少中小型機構熬不住死去,頭部企業也需要轉型,一地雞毛。對于三節課而言,兩次失敗的實驗或者證明了,這條產品運營領域的垂直賽道,就是走不通。
           
          首先,三節課給不了用戶想要的。三節課面對的是焦慮群體,他們的剛需是通過三節課的課程實現就業、升職、加薪、跳槽等工作訴求,但經過2019年和2020年兩次試驗,三節課顯然沒有這個能力。
           
          其次,課程內容沒有標準。課程要具有通用性,就意味著行業要有標準化,但互聯網運營還沒有實現標準化,所以,個人色彩濃厚的課程,很難讓學員完美應用。
           
          “銀行柜臺原先給你推銷卡的,現在它叫做卡產品經理”,楚飛說到,在萬物皆可產品、事事皆為運營的時代,互聯網崗位的標準化尚未建立,依附在崗位之上的課程更加沒有標準可言。
           
          林晨現在的公司賣編程的課,口號是“保證你剛入職月薪8000”,代碼是硬技能,會就是會,而運營和產品的不可控因素太多,運營課程拆解了一個引流100萬的活動,跟著走一遍未必可以做到。
           
          一位業內課程制作人張良認為,運營需要融入其他職能,而非獨立發展,因為獨立發展需要有可量化可評估的指標,“從2010年開始,運營到底有什么用的討論,就沒有斷過,到今天為止,哪個老板敢說,自己能明確量化運營的價值?”
           
          成立于2015年的三節課,趕上了“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互聯網紅利,完整的方法論+助教服務的模式強勢建構了三節課的口碑。由于互聯網崗位標準尚未建立,培訓界各行其是,三節課若能保持“助教模式”,把錢花在課程維護上,跟著行業一同進化,或許有望成為行業標準的制定者,成為運營和產品課程的標桿。
           
          架不住人心浮動,無論是賣家,還是買家。
           
          2021年初,三節課群發消息賣課,甚至在凌晨四點給助教和學員發私信,近乎騷擾,“在C端全部斷掉之前,想割老學員最后一批”,林晨說。
           

           
          2020年12月8日,三節課的官方公眾號上發布了一篇名為《創業第5年的一些匯報和反思》的文章,三位創始人在文章中懇切的表示:
           
          在廝殺如此慘烈的2020年,三節課開啟了全面的沖刺,“得”到了一些收入增長,幫助到了一些用戶,但“失”去了更多,一言以蔽之,“失速了”。
           
          比如銷售團隊的快速擴建,導致三節課出現了“不管用戶是否合適課程先賣出去再說”的心態,比如“就業推薦”的課程讓不少用戶體驗不佳,比如激進地擴張讓團隊的組織開始不穩定等等。
           
          創始人自稱內部開了“遵義會議”,決定不是把“業務增長”而是把“用戶價值”和“長期主義”看作是自己思考判斷的第一邏輯。
           
          “遵義會議”的結果是,黃有璨離開了,當初起家的C端業務基本放棄了,三節課不做教育了。
           
          三節課做什么呢?“解決方案”的提供商。簡言之,有關數字化的問題,三節課都解決。公司不懂怎么轉型?我來;公司需要培訓,我來;公司需要聲勢,我還可以來。
           
          三節課的業務范圍拓展了,“教育”委身其中,變成了一個組成部分。是形勢所迫,也是理性選擇。
           
          對于后顯慧和布棉而言,B端或許還有廣袤的空間,讓離開黃有璨的三節課可以找回昔日的榮光。
           
          來源:微信公眾號-remix計劃
          收藏

          {{favCount}}

          個人收藏

          投稿請戳這里!投稿
          0

          次分享

          文章評論(0)

          {{ user.nickname }}
          發表評論
          登錄 進行評論
          加載更多 正在加載中... 沒有更多了